黄鱼

在死之前我想活过,在冷却之前燃烧过。如果要求被爱是种狂妄,唯一自豪的就是曾经爱过人吧



APH或PJO,亲子分或solangelo,路德维希或尼克,如此而已

[Good Omens/ACA] 牧者寓言 (授翻) (下)

(上)

甜甜的女体恶魔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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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一次战争的某个时间点开始,缺少方便得足以好好中途与彼此会面的行程,她们开始通信。

最亲爱的克罗丽,亚莿若菲完美圆润的铜板体写下,我最近去了趟小屋,只是去看看一切是否仍好而让我说,我们的空间好像要不够了。我带了一些书并在地窖留了几罐果酱。再也没有羊了,克罗丽,恐怕他们逃到野外去了。我当然希望他们不要碰上什么糟糕的事。而我当然希望这场糟糕的战争不会再持续太久。你不会相信的,但是到现在我几乎是愉快地想起那糟糕的男人克林。总的说起来,即使算上你的沉睡,那回顾起来仍是段多么平静的时光。满满的爱。

天使,克罗丽以她蜘蛛般斜体的手书回答,你最好没对那张床做任何事。还有,当然那些羊全跑了,你以为他们会怎样,留在附近等我们回去?我也怀念宁静。希望我们一个月内能在维琪碰面?是啦,是啦,爱啊什么的。管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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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9年,克罗丽发现她们的通信在印刷界流通,源自一家有名的企业出版公司,摆在黑井书店[2]的”畅销榜”架。小书的标题写着风化因字:女性对于世界大战的凝视

简介写着,一系列的战时邮件编织出两位女人、一栋小屋、持续多年的坚贞友谊的故事

克罗丽瞪着。

瞪着。

“天使?”她接着打给亚莿若菲──身着毫无曲线的长风衣,正在对书店的宗教区投以极端、彻底厌恶的目光──手还在空中不耐烦的比划着,催促着。 “过来一下。你绝不会相信我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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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1926年买了那辆车:直接从展示场、直接从那个秃头小男人,刚才还粗鄙的窃笑却对克罗丽(最近短发,骑马的裤子,黑眼镜和紧身休闲外套,吸引惊骇的目光像胶水)背过身──立刻在瞪得把他镇住,字面上意思的,眼见窃笑在她双眼锐不可挡的恐怖下化为惧怕后。

高傲的,她说:”我想要强调调调,你没有收集我的资料的必要。”

他勉强吐出来:”是──是,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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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这一点也没有必要。”亚莿若菲稍晚些抽了抽鼻子,书紧紧抱在胸膛。克罗丽倚靠在光荣的皮革前座,充满诱惑的开着后座的门。

“天天天使,”克罗丽鸽子般柔声道,推上眼镜露齿一笑。她眨动眨动眼皮。 “来嘛嘛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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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执狂,任何有眼睛的人都会说,看到克罗丽将一瓶私藏圣水锁起,在一幅令她回忆起太多,像更好的时光之类的素描之后。彻底的疯子

好啦。克罗丽不情愿的承认,颤抖的手敏捷上锁,把画框调到一个适合的角度。是啦。偏执狂。疯子。

你有时会这样,瞧,当一个愚蠢无心的字足以惩罚一半的人类因着他们是谁,脱离原先预测的,而你为此被赞扬。你有时会这样──偏执,只是有点害怕你叛变双手的每个动作,在天杀的世界末日笼罩头上时。[3]

克罗丽安排她宽阔的绿色躲藏,草拟她的战略,确保她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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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是,伊甸园后这些年,仍有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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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了?”亚莿若菲的嗓音受到干扰,模糊,如同越过遥远的距离传来,即使克罗丽出色的意识着,专注于天使的手推着她肩膀此一无可辩驳、光荣的事实。 “克罗丽?你喝多少了?”

很多多多。”克罗丽含糊地说,手肘在她大意的试图凭借撑着起身时滑下桌子。她一个顽皮的贼笑射向天使。

她撞上亚莿若菲的柔软羊毛衣而不是倒在地上──很快就被拉起,双臂紧紧环绕亚莿若菲的肩膀。

噢──

强壮的,她的那位天使是,欺骗人地,自时间破晓便是如此,当克罗丽忙碌自己研究亚莿若菲宽大的臀部和肩膀,在她们共同经历的第一场雨初落之际──克罗丽变得服贴、昏昏欲睡,挫败式的叹息落在亚莿若菲肩窝某处,她埋起自己脸的地方。

“到可以灌满整座靠北的海海海洋,”她喃喃道,双眼闭起,所有东西摇摆。 “然后海海海洋会升起如果我那么说说说。而且它正在升起,正在把我完全吞噬,然后我们全都会──我们全会淹死。”

“胡说。”亚莿若菲斥责,但温柔,谅解的──然后克罗丽睁开眼意识到她被放在毯子上,脸向上转见证亚莿若菲仍责备地摇着她的头,弯下腰拨开克罗丽脸上的头发以看来不必要地呵护的动作。

“妳怎么知道我还没淹死?”克罗丽冒险问,任性的,双手埋进亚莿若菲的毛衣仿佛要把她拉下。下,下,下,总是。而这也是个有根据的疑问──能解释许多,说实话。摇晃的恶心感,在她肋骨间、紧缩喉咙的强压痛楚──还有一切事物除了亚莿若菲的脸──从来不是她的脸──保持在如此经常的移动,没有任何停留

天使的声音没有动摇。 “因为我还没。”

这个回答几乎没有道理,即使对亚莿若菲而言。因此克罗丽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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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随着时间逐渐简单:从某个时间点,没有人再把注意力放在克罗丽的裤装和眼镜上,或者以她自己名字租的公寓房间。从某个时间点,宽肩大衣成了挑衅以外的东西。

晴天霹雳的,是显得在迎合惯例。很恼人,某个方面来说,看来是她失了变化的踪迹。

所有的动乱,所有的束腰和面纱,宗教审判庭和天杀的教区牧师;整条靠北不曾停止的赞美之流在她与点火系统角力时经由故障的蓝点汽车音响放送──克罗丽应该作结,应该学会在行动前思考,阻隔附加伤害而非依然感到惊讶。

但无论如何这还是发生了:再一次,这个世界,落出她的掌心当她结巴、注意力移转、盯着──

一名少女,顶多23岁,走过,前往校园。偏高,长腿和似乎复制天堂第一批天使塑型的小腿,所有毛边丹宁短裤之下惊人展露的皮肤和没扎起的法兰绒衬衫,以及谁知道多少怀疑和评断在她学会说干它的,然后学会扔掉罪恶感。而或许有一堂课应该在这里学,就是现在──

克罗丽咬紧牙根直视前方,日光熟炙的草围绕着一株平凡的苹果树,然后想着人类和蛇之间的差别,想着到底身为掠食者真正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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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个吗?她想着,迫切的,约10年后,看着亚莿若菲煮她的茶,飞扬的头发用像是主佑的缎带绑起;包在曾不只一次勾到的毛衣;约在1950年代得到并持续穿到现在的苏格兰格纹羊毛裙,当它不幸的踏入复古风再一次可穿,令克罗丽非常不开心的的。这是吗?

她研究亚莿若菲面孔中熟悉的线条:并不显眼但怪异的和谐,明亮眼睛,吸引注意尽管从不期望如此。天使脸蛋。她的双眸为蓝,自始至终皆是,以某种讽刺般的坚持,仿佛对应克罗丽无庸置疑的非人类明示──然而这里有个古怪的想法:颜色是你最后才注意到的。

首先是光,甚至不确切存在,反倒是一种感觉:包含虹膜某处,塑形成什么圆滚的、略为困惑。

这是吗?信件、小屋、每个靠北的字,这是我认为它应当是的吗?

亚莿若菲双手小巧柔软;嘴精确而不疾不徐──它们在那,拉长母音,颤抖子音;轻抚、捏起黄化的纸日复一日;重复打着笨重牛津鞋的鞋带、扣上实用大衣的钮扣。她似乎由象牙和尘粒织成,羊毛和昏暗灯光。

喉咙紧缩,克罗丽想:一间空小屋,在南唐斯某处等待,绿冰冷草和甚至可能是他妈的野生绵羊;亚莿若菲小腿裹在高筒靴中,走向小丘从教堂果园中偷走苹果。

“我百分之百可以胜任。”她会坚持,骄傲的。 “我的意思是,考量到已逝克林先生的癖好,这基本上是赡养费。”

“那不是赡养费,天使。”克罗丽会伴以长期受苦的叹息说着。 “那是主佑的偷窃。”

风,冰冷残酷友好的风,拨弄她的头发解开缎带,而那里──你几乎可以看见翅膀,即使不去看。

这是吗?

克罗丽闭上眼,回想起毛边丹宁和肌肤的狠狠咬痕,颤抖。很难说。很难不坠落更深就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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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婴儿瑟缩了下,脸色只有一点铁青,不过是因着刺眼的隐含意味。

“为什么是我?”她问,愚蠢的,因为当然这不需要答案。

哈斯塔皱眉,似乎是他不了解这个问题。

而他大概,如果克罗丽对自己公正。从来不是最聪明的。

无论如何,这里有个艰困的问题要问:为何克罗丽有一部车和一只表,为何她持续浪费时间在人们耳边窃语诱他们犯下大型侵吞和小型不便,而非脱下她愚蠢的现代衣物然后把胜任的肺唱到嘶哑,引诱色欲薰心的男人走偏?

换句话说:为何她在乎

她应该被称做女人(woman),克罗丽想,一面开车一面抽烟,双手在方向盘上颤抖,听着婴儿微弱而不曾刺耳的哭嚎。她咬着她的唇紧到血流进嘴里,令人反胃的。因为她是取出自男人(man)。[4]

她眨也不眨的眼睛中有什么令人烦厌地湿润的,而,啊,多么老套的,不是吗,暗示倾水(cue the waterworks)──只是,即使在地狱,他们都不曾告诉你你大部分的哭泣会是因为挫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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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我猜想什么会发生,”她绷着脸说,约五小时后,挤在亚莿若菲在苏活区的凌乱书店的柜台旁。 “如果我就把车停在那里,在那条黑暗而潮湿而空荡的路上,提起篮子在空中转它一圈又一圈并松手然后……”[5]

她渐弱,在空中比了个模糊但传达的手势。

“这个嘛,”亚莿若菲挖苦,抬起她的眉毛在茶杯边缘之上。 “我很高兴听到你的母性本能都还在正确的位置,克罗丽。”

克罗丽差点吐出她的香烟,得到天使警示的嘶声。

“我的什么?”她咬牙切齿。

“噢,你知道我的意思。”亚莿若菲不耐烦的说。 “我们不是应该知道?”

“我真的,说实话知道你的意思。”克罗丽反击,阴沉的,双眼拧紧。 “我真的,说实话不想知道。我真的,真的想要──”

“──喝醉?”亚莿若菲猜测,疲惫的叹息,放下羽翼茶杯。 “是的,我想应该也是。来吧,我想我应该还有那瓶波尔多在后头。”

主佑你。”克罗丽悄声道,真的这个意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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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女人,你无法阻止无可避免之事,不管你多努力尝试。

所以,当一切结束,克罗丽亲吻亚莿若菲在此地此刻,一则咕哝的评论和共享酒瓶的一个碰触之间:双唇干裂酒玷,角度乱成一团。

她的西装外套烧烫撕裂,骨感的双手绝对在颤抖。她攀着亚莿若菲,将她拉上,拉前,试着歼灭所有其他感觉以这个,只有这个,拜托,拜托不要离开我,拜托──

亚莿若菲当然是,更聪明的。她冷静移动,重新调整两人所以被捧着的是克罗丽的脸,让这全都变成温柔而预料中、延误过久、全然受欢迎的什么。

克罗丽仍然攀着,吸入非自然体中有过最人类的,仍然为怀疑所裂。

完了,我们都他妈的完了,她想,或可能,太震惊于霎时间这全部的精神焕发而不知道差别。

并不重要──亚莿若菲直起身,退开来,眼里又是那坚硬的光。

“我们早就是了,早在做任何事前。”

而在很多方面,这是克罗丽被给予过最美好的,同时──最吓人的。

“我不知道。”她说,因为这是事实,因为没有办法可以确定如果任何事进行的不一样,到底会不会有任何差别。

“你一定要吗?”亚莿若菲说,抚着她的颧骨。“而且无论如何──你只会听我说这一次且仅此一次,克罗丽,所以:犯错是一回事,具有全部知识也完全有能力出手而在旁任事情开展又是另一回事。至少,就我,知道谁应该责备。”

“我想,”克罗丽说,嗓音粗哑。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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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是个女人,他们说。

他们没告诉你:即使女人也没有办法暂停进展一旦整个靠北的宇宙接手运作。他们没告诉你:博弈总有伤亡的风险,结果稀少反映初始动机。

他们没告诉你麻烦只是生活的另一个名字。

但你能发现的,或许,是英格兰的沙粗糙且颗粒分明,海水冰冷。岩石悬崖之上有间小屋,称得上平凡无奇。谁在她苏格兰格纹裙装著书,高筒靴泥泞,迷失思绪中走向教堂果园,风弄乱的头发黑缎带系起。

有时,她会停下,俯视海岸。那儿另一位,高挑而暗沉而纤瘦,正站在浅水中双眼阖起,仿若宇宙初始,最初的水和风,最初的感受和时刻──所有东西都还是对的,所有事物会持续存在。

如果你够仔细地眯起眼,几乎可以看见翅膀。

 



END


[2]黑井书店:作者表示这算是英国最有名/古老的一家书店,有着非常“学术性”的氛围。基本上这段就是个小玩笑,关于历史学者都怎么”喔,他们是多么要好的朋友”对待历史上每位可能的女同志

 

[3] 作者表示:我这边想要表达的是,克罗丽变得偏执是因为她"选择"和夏娃说话给她苹果。结果与其诱惑人类──或者,附带诱惑人类──她不小心帮忙开启了厌女心态以整个”这是女人的错”、”女人,最初的罪人”之类的想法。

 

[4]创世纪的句子。出现在上帝用肋骨造了夏娃那段。

 

[5]书版克罗利曾这么想过。一字不漏。不过这篇是2018年的同人,当然是依据书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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